评论员文章

水木年华成立22年，发行了三十多张单曲和专辑；从摇滚、古典到民族音乐，其创作风格早已不再受限于早年的《一生有你》《在他乡》。但大众对他们的既定印象，依然是象牙塔、木吉他、青春、文艺，是人到中年竟然还能玩校园民谣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“我现在也挺懵，‘校园民谣’到底是什么？”水木年华的成员卢庚戌坦言，“我更倾向于，我们骨子里还是民谣，但在不同音乐风格上进行尝试，是发展、拓展了校园民谣的一种音乐类型。”

水木年华参加音乐节目《我们民谣2022》。

《一生有你》

创作了七年，不只是一首歌颂爱情的歌

1992年，正在清华大学读书的卢庚戌认识了一个女孩，白衣飘飘、楚楚动人。这个女孩很喜欢听校园民谣，像《同桌的你》《青春》等歌曲。卢庚戌曾回忆，当年大学社团很多，有写诗的，有画画的，但还是校园歌手最受欢迎。于是，为了追到心爱的姑娘，他开始练声音、学吉他、作词谱曲。

校园的爱情故事往往没有结局。在很长一段时间，卢庚戌总是想起这个女孩。直到有一天，卢庚戌突然梦到她，自己哭着从梦里醒了过来，这也成为“因为梦见你离开，我从哭泣中醒来”这两句歌词的第一个意向。当年为了写歌，卢庚戌还曾经大量阅读国内外文学诗篇，其中叶芝的诗《当你老了》对他产生了极大触动。在卢庚戌对爱情的认知中，无论爱人容颜老去也好，怎样变化也好，爱是不变的，“就是，爱一个人，唱一首歌，过一生。”这些，都成就了《一生有你》这首歌核心的情感表达。

但如果你只将这首创作了七年的歌曲，理解成为一首歌颂爱情的民谣，难免有些浅显了。

大学毕业后，卢庚戌曾经历七年艰苦的“北漂”生活。他曾在媒体采访中回忆过，当年他在清华北门租了一间房子，房子小得一推门就要上床。院子外面是公共厕所，冬天很容易滑倒掉下去，夏天打开窗户就能闻到臭味。当年他写了很多歌，送到不同的唱片公司，但几乎都石沉大海，只有一家公司决定买他一首歌，却是让别的歌手演唱。

有一天，他梦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，就像小时候父母讲的童话故事里的那种样子。卢庚戌告诉他，自己还能做音乐，但老头却摇摇头，转身走了。卢庚戌拼命地追他，想告诉他自己的坚持，但就是追不上。他急得从梦里哭醒。“其实《一生有你》最早是为一个女孩写，但最后，可能说的还是自己一生执着追求的梦想。”

卢庚戌说，当年他写的很多歌如今看来都十分“简陋”，唯有《一生有你》是曲式最完整的，有A段、B段、C段，主歌、副歌，层层递进。“当时也不太懂那么多曲式，完全是用自己的情感去写歌。保罗麦卡特尼也谈过歌手的创作历程，我觉得说得很对，年轻的时候因为情感比较丰富，比较容易冲动，所以那个时候会用自己的情感去创作，也特别容易感动。（过去）唱的时候，感觉还是有一些痛感的，但现在再唱就是比较豁达，感觉比较温暖。”

早期的水木年华在大学校园拍摄音乐MV。图片来自受访者微博。

《感谢生活》

患病时写的歌，感慨平常日子的幸福

2022年，00后新成员陈秋桦加入水木年华，组合推出新专辑《手里的吉他是治愈世界的枪》，收录了《骄傲的赌徒》《阿丽塔》《纸船谣》等突破过往水木年华民谣风格的歌曲，保持高传唱度的旋律和深刻人文表达的同时，也尝试了更具节奏感和力量感的编曲。

在这张专辑中，卢庚戌最喜欢的歌是《感谢生活》。2017年到2018年，卢庚戌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，晚上总是失眠，忙一些简单的工作都会感到疲惫。后来他发现其实自己是患上了焦虑症，再往后发展就是抑郁症了。无意中，他听到了南美民谣《感谢生活》,歌词大体记录了日常生活中不经意的片刻，像婴儿的啼哭、日出日落、母亲的呼唤……卢庚戌说，当你患过一场重病，你才会后知后觉，健康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，人应当对生活有所感谢。

小时候，卢庚戌曾读过一篇寓言故事，讲述了一个年轻人因为一无所有而倍感郁闷。这时候来了一个老人，要让他以其所拥有来交换富足的人生。老人说，“把你的手和胳膊给我？”年轻人没有换。老人又说，“那咱们换腿？”年轻人还是拒绝了。最后老人说“我给你这么多钱，你都不把身体和我交换，那证明你的身体还是富有的。”

新京报：你认为这20年间，民谣的发展状态是什么样子的？

卢庚戌：这个东西就有点儿像服装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流行回原来的样子。

早期的歌曲都非常简单，比如《外婆的澎湖湾》，这是非常典型的民谣阶段。然后在上世纪90年代中出现了校园民谣、城市民谣，像《小芳》这一类突然就火了。然后到了2000年，像《一生有你》刚推出来那会儿，一些乐评人、专业人士就说：‘你们这怎么还在玩校园民谣？这东西都过时了。现在都流行 R&B了，最起码你玩点儿时尚的音乐，（这歌）肯定没戏。’但后来《一生有你》还是通过几年的时间火了。所以市场就是这样，歌能不能火，跟类型没有太大关系。歌好是第一位的。很多人一提流行歌曲就觉得不好，其实不是的。很多流行歌曲也非常精致、经典。

所以，并没有说所谓民谣重新被大家关注，只是说，可能在民谣里有一些比较好的作品被推出来之后，大众还是喜欢去听。比如2014、2015年那会儿流行的一股民谣风，传唱率还是非常高的。

新京报：你觉得水木年华是从哪一首歌开始，其实是完全突破了校园民谣？

卢庚戌：比如《完美世界》，你能说它是校园民谣吗？完全不是。无论曲式、编配、演唱。只是还有人文色彩。但现在它也被归类于校园民谣。所以说实话，我现在也挺懵的，校园民谣到底是什么？是从校园歌手出身？还是他们就“觉得”你是校园民谣？这种标签会把歌手后期的改变都人为忽略了。像我们2006年推出的专辑《生命狂想曲》，它是古典乐加上摇滚乐，再加上一些民谣，构筑对生命的思考。虽然在业内得到了很高的评价，但市场反馈一般。所以很多听众自己也弄不明白，水木年华到底是不是校园民谣。我更倾向于，我们骨子里还是民谣，但在不同音乐风格上进行尝试，发展、拓展了校园民谣的音乐类型。

新京报：可否分享一下，00后新成员陈秋桦加入团队后，迸发出哪些全新的火花？

卢庚戌：他写了像《骄傲的赌徒》这样比较摇滚的歌曲，也写了很多好听的童谣。之后我们打算出一张质朴的童谣专辑。年轻人有自己独特的视角，能给我们带来新的感受。我觉得对于水木年华来说，什么音乐类型都可以尝试，只要能驾驭好、演绎好就可以。本来音乐就是一件快乐的事，没有非限定某种风格。

新京报记者张赫

编辑佟娜

校对赵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