评论员文章

作者| 无花果

由郭靖宇监制，柏杉导演，魏风华编剧的《唐朝诡事录》大结局在爱奇艺站内热度突破8888，并连续两周在骨朵网剧热度榜单夺得冠军，确实出乎不少人意料。在影视类型越来越细分的当下，如果说什么题材能够统一男女老少观众的审美，那么“古装悬疑剧”一定榜上有名。

【资料图】

《唐朝诡事录》这部没有大IP和高热流量加持，由四部网络电影剧本改编而来的古装探案+志怪题材剧，既保证了强情节、快节奏、精致画面的统一，也打破了男女受众观剧口味的界限，开播以来靠“自来水”的口口相传直至登顶，并在豆瓣获得7.7分，属实不易。

尤其当人们注意到，以郭靖宇为核心的主创团队曾经的风格是《红娘子》《勇敢的心》《大秧歌》这类年代传奇剧时，又再次对该剧投来讶异的目光。原来给古装悬疑披上玄幻、志怪的外衣，再遇上郭靖宇式的传奇叙述和电影式的酷炫特效，足有一种看商业片的酣畅淋漓的刺激感。总有后来者用事实证明，时代宠儿“古装悬疑题材”的路子，又一次被拓宽了。

继《大宋少年志》《长安十二时辰》《御赐小仵作》《风起洛阳》之后，连续几年怒刷存在感的古装悬疑剧，在这个10月又以黑马之姿跃入人们视野，并再次为行业吹来一股新风。

后狄仁杰时代：网络电影式诡谲“奇观”拉来男观众

在爱国题材和军事题材爆火之前，电影圈一度流行“国产电影的好莱坞化”的说法，玄幻探险/东方志怪题材电影以神秘诡谲的视觉奇观，保证了其“燃、酷、爽”的娱乐观赏性。高科技的加持下，特效和画面设计的精致程度让国产商业片上了一个台阶，奇幻、悬疑、惊悚等标签又给古装戏和动作戏成功“镀金”，吸引来多方导演大展身手。

古装悬疑类别中，鬼才导演徐克的《狄仁杰》系列、陈凯歌的《妖猫传》是其中的佼佼者；动作冒险类有乌尔善执导的《鬼吹灯之寻龙诀》、陆川的《九层妖塔》吸引来一众明星联袂出演；同类型的李仁港的《盗墓笔记》赶上了流量的井喷时代；喜剧类的《捉妖记》则让好莱坞动画设计师许诚毅成为票房大户。这些案例无疑都验证了东方志怪IP+悬疑探险题材的商业号召力，尤其成为男性观众挚爱的类型。

近几年，网络电影在爱优腾平台蓬勃发展，中小成本、无大牌明星、不上院线的特点让网络电影把资金都放在了特效和画面上，日渐发达的特效技术，让充满想象力的绚丽画面得以在小屏幕中实现，观众基本可以肉眼识别哪里“经费在燃烧”，哪里“5毛特效不能再多了”。

在女性观众疏于关注的领域，最有特效施展空间的悬疑、奇幻、志怪网络电影一时间如雨后春笋般大批量出现，片名挂靠知名IP是网络电影最快博眼球的方式，于是，西游、鬼吹灯、画皮、人鱼都成了网络电影的片名取材大户。古装悬疑题材中，仅以“狄仁杰”为名称的网络电影就超过30部之多。

网剧《唐朝诡事录》起初就是由四部网络电影改编而成。该剧从主角的人物属性、特效画面、打怪冒险和惊悚鬼魅等属性上，都似曾相识，可以说集合了国产特效大片和奇观型网络电影的特点于一身。两位男主角中，有着八品县尉官职的“神探”苏无名是狄仁杰（杨志刚 饰）的亲传弟子，卢凌风（杨旭文 饰）是想拜师狄仁杰未遂的金吾卫中郎将。

整部剧中，狄仁杰虽不是主角，但他的精神指引力量却无处不在。

《唐朝诡事录》剧作囊括了宫廷轶事、仙魔怪谈、幻术道法和异域传说等故事元素，因此剧集中设计了很多诡谲奇异的离奇案件和妖兽形象，画面突出奇异性和惊悚感。

《长安红茶》中的伏虎兽、《甘棠驿》里的蟒蛇，《鼍神》里的鳄鱼群等，都是玄幻、探险或怪兽题材的网络电影中常用的、极具东方特色的攻击性怪兽，也是制造氛围感的“大神”。而出没在案件发生的夜晚的野猫让人想起《妖猫传》，以及最后一集中，唐宫大殿中反派的幻术展示则类似《狄仁杰之四大天王》中的幻师案件。

除了顺应时代和流行趋势的包装外，《唐朝诡事录》的内核仍然是传统的探案故事。作为一部贯通庙堂与江湖的古代探案剧，《唐朝诡事录》的角色搭配脱胎于《少年包青天》《神探狄仁杰》《大宋提刑官》这类传统古装探案剧，苏无名和卢凌风一文一武的组合与包拯和展昭、狄仁杰和元芳的搭配异曲同工。

苏无名是大智若愚的草根性格，卢凌风武艺高强，但有个性高傲、不懂变通的缺点，前期因不信任苏无名而制造出了不少“相爱相杀”名场面，是经典的喜冤家型双男主。并且主角贯彻着走哪哪是凶案的“柯南附体”属性，小人物在多方博弈中夹缝求生等桥段，做到了与观众零距离。据《唐朝诡事录》编剧魏风华透露，监制郭靖宇对剧本的整体把控，是本着“围绕主角做戏”的宗旨来对单元案件进行删改，更加强了主角身上的传奇色彩。

这些区别于仙侠剧、探险剧的鬼魅感视觉奇观、令人眼花缭乱的武打动作和惊险刺激的破案打怪情节，也自然而然地将自带网络电影属性的男性观众吸引过来一探究竟。能同时让两拨观众看得爽，感受到“值回票价”，也难怪开播前名不见经传的《唐朝诡事录》，在开播后迅速热度攀升并出圈。

精致画面与快节奏兼具，《唐朝诡事录》不让“东方美学”喧宾夺主

影视剧审美时而引领观众，时而被观众引领。22年前，李少红导演的《大明宫词》开创了电视剧中的“大明宫美学”，“画面美感”此后一直与古装剧绑定。

即使之后再没有古装剧能重现《大明宫词》所带来的美之享受，但看惯了英剧美剧的电影级、史诗级画面的当代观众，显然无法接受塑料感、土腥味充斥着荧屏，这种强烈的意愿一度推进了国产剧全方位更新换代。美剧范、电影感都曾是网络剧努力的方向。

不过，蜕变的过程总伴随着试错。在追求西式剧镜头质感但收视低迷的《九洲·海上牧云记》和《九州缥缈录》之后，观众对古装剧的要求再次更新，即东方美学与奇观设计要融为一体。盛唐之韵自然是首当其冲的国民情结，悬疑则是点缀其中的重要佐料。

比剧集更先接受验证的是更具艺术冲击力的电影。2015年，热衷在电影中塑造东方意境的侯孝贤执导的《刺客聂隐娘》在内地上映；2017年，《妖猫传》上映，陈凯歌花费六年为之打造唐城影视基地，按真实比例还原长安城；2018年，张艺谋一改浓墨重彩路线拍摄了黑白水墨风的《影》；三部电影最终票房不一，但在画面上都受到观众盛赞，部分镜头甚至被列为经典画面。

剧集这边，以马伯庸IP为蓝本的悬疑古装剧也依靠“营造大唐奇观”、“呈现东方美学”而备受追捧，网剧《长安十二时辰》中的唐长安城、《风起洛阳》中神都洛阳建筑群，都成了代表剧集制作水准的宣传王牌，也验证了古装悬疑+精致恢弘画面的惊人号召力。

然而，格外注重画面也带来了其他方面的缺陷，比如剧集为了营造写意感和氛围感，而造成的故事性的不足和侦破案件过程的拖沓。《长安十二时辰》就将十二时辰发生的营救事件拉长到了足足48集；《风起洛阳》也将一个案件的谜底拖到结尾才公布。今年4月播出的《风起陇西》也存在相同问题。

这些剧集在画面质感和东方意境上都做得无可挑剔，一定程度上扭转了古装剧的新局面，但悬疑类故事毕竟看得是核心案件，太过于冗长的故事时长和慢节奏的叙事常令观众提不起兴致，导致剧集的传播度打了折扣。

《唐朝诡事录》弥补了《长安十二时辰》《风起洛阳》案件少、节奏慢的缺点，用36集讲述了8个单元案件，《长安红茶》《石桥图》《鼍神》《人面花》等单元主题、人物、背景各不相同，快节奏的探案让观众看得更加过瘾。

这与剧集的定位、团队的把控和导演的拍摄手法都有关系。回顾郭靖宇掌舵的长信影视以往的《大秧歌》《勇敢的心》等作品，都以强情节、快节奏著称，尤其乐于强调主角以一敌百的勇猛和侠义精神，这个特点放在古装悬疑剧里则产生了令人惊喜的效果。

同时《唐朝诡事录》的画面质感也并未降低，故事上通朝堂，下接江湖，既有市井繁华的街道，又有阴森诡异的“鬼市”，还有不见人烟的野外和僻壤的小城，在置景上很有层次感。

去年的中小成本黑马剧《御赐小仵作》，也是主线大案嵌套多个单元案件，故事逻辑清晰，爱情线甜美自然，对年轻观众更加友好，即便缺少了大场景的加持，《御赐小仵作》也能凭借轻快的喜剧节奏和讲究的打光调色，让观众追得清爽畅快。

此类画面质感和快节奏两手抓的古装悬疑剧在市面上仍不多见，这也让没有请流量明星，却随时能让观众看到“经费在燃烧”的《唐朝诡事录》在这个秋天出其不意拔得头筹。

但毕竟有过前车之鉴，目前，一些大制作古装悬疑剧已经从“节奏慢”这个短板下手，多部古装悬疑剧开始精简探案过程。比如改编自荷兰作家高罗佩同名小说的《大唐狄公案》就回归单元剧模式，全剧由多个单元案件组成，每个案件前来客串的明星也不同。以及改编自马伯庸小说的《显微镜下的大明之丝绢案》也缩短成12集的短剧集，不再走长剧路线。

悬疑+青春、悬疑+甜宠、悬疑+历史之后，《唐朝诡事录》又带来了悬疑+志怪的东风，而叫好叫座的表现也让主创更有信心投入到第二部的创作中。接下来，马伯庸的几个IP《幽陵道》《长安的荔枝》《大明书商》《天启异闻录》等也将逐步被影视化。各个维度的感官刺激的加持下，也许人们对古装悬疑剧的热乎劲，才刚刚开始。